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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侠]逍遥江湖游-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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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 又见艳女痴


次日午时,众人来到一个孤峰崖旁,郑志举目四望,忽见乱石之中飞起两只白色信鸽,郑志心中一动,忙对众人道:“乱山丛岭忽起信鸽,我等速向对面搜进,也许能有所获。”
郑志说完,首先展开身法,一路飞越松石,疾趋而进,片刻工夫已抵对面,凝目望去,尽是枯草杂木,嶙峋怪石,竟找不出信鸽起飞的地方。
李秋霞等均已赶到,庞士杰说道:“我们分明又受贼人愚弄,他们略施狡计故布疑阵,把我们引得满山乱闯,刚才起飞信鸽分明有人在此施放,为何急急赶来又无所见,我来时已留心四周,也未见有人逃走。我不信崖上的哨卡喽罗一个个都怀有飞行绝迹的功夫,我们不妨分头搜寻一下,以此为中心,二弟三弟可从左侧搜进,我和四师妹由右侧绕寻,五弟、七弟、如燕姑娘、七妹可由正中直登峰顶,此山不大,周围不过数里,且站在峰顶足可俯瞰四野,不论何人如见警兆立即追寻,再用冲天火炮报警,大家如闻炮声即住一处会合。”
庞士杰说完,从袋内取出十枚硫磺火炮分散给各人,然后首先纵起身形向右面跃去,欧阳鹤、郑志也向左侧绕进,和李秋霞等四人取中路直登峰顶。
郑志边走边注意身旁山石枯等草,凡觉可以隐人的所在,均详细搜寻,不觉之间已走出二三里路。正是个两山衔接的地方,两边都是斜坡,数十株巨松杂陈乱石之中,郑志正想施展身法飞登松顶一观形势,忽闻身侧不远处松叶一响,心中一惊霍地退身,右手扣好钱镖,沉声喝道:“何方朋友,再不现身勿怪郑某失礼了。”
语尚未住,忽听“嗤”的一笑,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应道:“郑相公,数月不见,就忘了我这苦命的女子吗?”
声落身现,松叶一分飞落下一个娇美的少女来,郑志一看,只见她娥眉淡扫,脂粉轻匀,头上紫帕抹额,身披紫色风衣,贴身仍是一套玄色密扣短装,后肩隐隐透出剑把,一见郑志嘴角含春,笑意中似带一分娇羞,瞪着一双似水的秀目,直看郑志,好像是几个月不见,生怕有人把郑志吃去一点似的。
郑志一时之间想不出应对之词,结巴半晌才道:“肖姑娘近日好吧。”
哪晓得此语一出,那肖姑娘眼圈一红,苦笑道:“好吧!好不……”
一语未完,在那白里透红的粉颊上,像挂了两串珍珠,眼泪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,这一哭,把一个纵横江湖,机智绝伦的郑少侠,闹得没了主意,只好急急躬身赔礼道:“肖姑娘……你不要哭,我的心被你哭得乱极了。”
说完后急得团团转。
肖姑娘见郑志的慌急样子,似责似怨的横了他一眼,不由嗤的一声破啼为笑,伸手一双粉白的玉手,拉着郑志的袖角低声道:“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,你跟我来吧!”
这一拉,郑志好像中了邪似的,不由自主地跟在梅姑娘身后,向一排松林中走去。
金如燕和李秋霞见状,心中不悦,双双拦住去路,喝道:“你是何人?”
肖姑娘白了她们俩一眼,妩媚地笑道:“我叫肖清芳,怎么,他是你们的男人吗?”
一句话,问道金如燕与李秋霞脸都红了,只好退了开去。
肖清芳走到一个山脚崖下,一指一块大青石示意郑志坐下,然后自己也坐在他身旁,此时俩人相距也不过半尺远近,一阵山风吹来,郑志只闻到一股幽香袭来,熏人欲醉,痴痴静坐着说不出话来,肖清芳一回头见他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,一双星目直瞧着自己,娇嗔道:
“怎么啦?看你吓得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我又不能吃了你,怕什么!”
郑志经此一叱,好像情醒过来,问道:“姑娘把郑某引到此地,可有什么教言吗?”
肖清芳并不即时回答,两道秋波却盯住了郑志,好一阵才道:“难道我一定要有教言,才能把你引到此地吗?这样看来,你早已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。我这几天茶饭难进,深恐你们陷身危境,想不到我这一片痴情全白费了。郑相公,我肖清芳不过是一个女流,形同草芥,可以说俯拾皆是,你把我忘了吧。我这苦命的女子也不配鸡入鹤群,郑相公,你走吧,免得耽误了你的行程。”
说罢,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,肖清芳这一哭一说,如同撒下了万层情网,郑志即刻成了网中之鱼,只觉意醉神痴、又甜蜜、又酸辛,不知如何是好,急急央求道:“姑娘,又是我的错了,可是你叫我怎么说呢,我知道姑娘对我郑某是情似海深,我内心也感激至深,自从一见姑娘……”
说到此处,肖清芳倏的抬起一双莹莹泪光的妙目,娇喊一声,道:“你不要再说下去了。”
眼泪却像断线珍珠般纷纷落下,郑志被她哭昏了头,不自觉的伸出两手扶着她两个秀肩,凄然说道:“清芳!我确有千言万语,但一时又无从说起,我们原是一个天南,一个地北,谁让皇天硬把我们拉到一起,你说相见不如不见,真使人听来柔肠寸断。我郑志飘泊江湖也不算短,所见女子何止千万,虽有不少绝代红颜,但均不在我郑志心目之中,不想会在蜀东荒山之夜,遇见姑娘,竟自心动神摇,不克自制,我也知我们站在敌对立场,这无疑是镜花水月,到头来也不过平添无限相思罢了。”
郑志讲话时,肖清芳一对妙目,睁得大大地注视着他,眼内泪光莹莹,也不知是喜,也不知是悲,等他说完话,肖清芳才娇喊一声:“志哥。”立时纵体入怀,两臂一伸紧紧抱住郑志的项颈,乱颤,呜咽有声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郑志只觉肖清芳吐气如兰,使人欲醉,不由得愈抱愈紧,浑成一片,似悲还喜,似梦却真,眼前的大山乱石刹时无踪,只有一团精气,紧紧的裹着两颗火热的心,只有一刻工夫,肖清芳抬起两只泪光汪汪的秀目,两臂一紧,把两片醉人的樱唇送到郑志嘴边……
郑志还没有反应过来,她的已然滑入了他的口中。
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,不大一会儿,便完全被她带入了热吻之中。
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两人才松开手臂。郑志道:“凌风崖真难找啊!”
肖清芳道:“其实你们一入山,行踪就全在他们监视之下。
凌风崖由大雪山十二连环峰借了百只信鸽,这些鸽子都是选挑上乘又经过特殊训练的,听说十二连环峰有一个堂主专会训练各种飞禽,他们就仗着这批信鸽设下了暗桩,并把几家樵夫猎人全部逼迁走。”
郑志听此一说,忽问道:“我们一路均甚留神,怎的一个暗桩也未发觉,难道他们都会隐身之法不成。”
肖清芳格格一阵娇笑道:“亏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,他们派出的人不但都精明强干,而且穿着各种不同颜色的草衣,或隐身山石之后,或隐于松叉枝密之处,等你们过去后,把你们的方向写在纸上,拴在信鸽身上一放,信鸽便飞回凌风崖,报出你们的行踪,这信鸽能高飞百丈隐入云层,你们几个自难察觉。”
郑志听完,连连点头道:“怪不得我们一路瞎撞,找不到凌风崖了。”
肖清芳道:“你别忙,还有重要的呢。昨夜五毒教吕萱的五毒手功行圆满,在大寨设宴庆祝,席间决定今天夜晚派出凌风崖能手,不等你们到凌风崖去,就把你们包围起来,或生擒格杀,决不放走一个,我也是今夜要下山的一个,我听到这个消息急死了,我虽知道你们几个武功都还不错,但一则人少力薄,何况人暗你明,派来对付你们的人都算得上好手,有几个不但练有了毒的暗器,且均身怀武林中绝狠的功夫,你想想,志哥,你若真中了他们暗算,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。志哥,你们总要想个应付的办法呀,不然,我也不再回山了,拼着落个叛师逆名,也好助你们逃出危境,志哥,你赶紧设法嘛!别让我心里着急。”
俩人正说的当儿,忽闻身侧不远处枯草一响,肖清芳芳心一惊,倏的一声娇叱道:“什么人鬼鬼祟祟?”
话出针发,一线白光向枯草中打去,郑志右手一抬,打出一枚金钱镖,跟着拔剑一个虎扑,直向枯草中纵去,身还未起,枯草中一声大喊道:“我的姑娘、相公,我疯子可受不住这些礼物,你们诚心要我的命吗?”
语音未绝,枯草中“哗哗”一响,出现了一个身着浅灰破衣,足登草履,腰中横扣一道淡黄丝带,满身油泥,一头蓬松乱发,疯疯癫癫的人。
郑志一看,心中又窘又喜。现身的人,竟是自己师父的挚友,的疯侠佟刚,肖清芳已拔出剑来正要动手,郑志慌忙拦住道:“肖姑娘,自己人。”


第122章 奇异老少侠
郑志边说边走到那人跟前深深一躬,那人并不还礼,却哈哈一阵狂笑道:“我的相公、姑娘,你们谈情说爱也不看看地方,随随便便的就哥哥妹妹起来了,我昨夜叫人家狗癫疯样追了一夜,今天好不容易打个草窝想睡一觉,又被你们哥哥妹妹一嚷,把我疯子也给弄得坐卧不安,一不小心伸伸腿,你们针镖齐飞,差一点叫我疯子升了天。”
这人疯疯癫癫一说,可把肖姑娘羞得耳根也红了起来,郑志强忍窘态,红着脸道:“清芳,这位就是名震中原的疯侠佟老前辈,快来见礼。”
肖清芳经郑志这一说,真不知如何是好了,但她心中明白这人对自己和郑志的关系影响很大,只得含着娇羞,莲步轻移的走近那人,柳腰一弯福了一福,娇声道:“弟子肖清芳给佟老前辈见礼。”
那人却把两眼一瞪,从头到脚把肖清芳看了一遍,仰天一阵哈哈大笑,然后道:“我的姑娘,你可真够聪明厉害了,你这见面一礼,算给我疯子出了一个难题,又不知要害我在不死神龙面前费多少唇舌了。”
说完又自大笑,疯态毕露,我郑志一听心中暗暗直乐,这个疯侠和自己师父可以说是莫逆之交。师父不死神龙能安掌华山门户,二十多年未逢挫折,可以说大都是疯侠鼎助之力,听他口风大有成全之意,想刚才自己和肖清芳那种亲热行动定已看到眼内,这疯子虽然游戏三昧,但如遇正事却毫不马虎,怎的这事不受其责,反有撮合之心,莫非芳妹背着五毒教,冒险送信,舍命相救的一片痴情,感动了这位江湖怪杰,自己也正愁着和芳妹这笔情债,将来如何在师父面前交代,自己一入师门,可说是就受师尊另眼看待,如再违师门训诫,别人情尚可原,自己却就难办了,一个不好,大有逐出门墙之危,如果有他承担,倒可减少一重心事,想到此处,忙开口问道:“佟师叔!你老人家是几时入山的,又怎知弟子等会在此处呢?”
佟疯子并不回答郑志的问话,却面对一株高大的巨松上喝道:“小要饭的下来,快把我的一壶酒给拿来,肚里酒虫直打架,再不喂喂我疯子可真要升天了。”
忽闻一株巨松上有人哈哈一笑道:“疯师叔!你这一壶酒我刚喝一半,就见两个兔崽子鬼头鬼脑的向这边跑来,郑师兄和肖姑娘的一出戏又正唱到好处,要是被这两个兔崽子给拆了台,那我小要饭的还能对得住郑师兄吗?我一急,立即口念法咒,发出两道宝光,把两个兔崽子给打发回了老家,疯师叔不要急,我这就来了。”
话一说完,巨松枝叶一响,从三四丈高空跌下一个人来,身快落地,一个“鲤鱼打挺”,头上脚下的站在地上,原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瘦小的叫化子,身穿百绽大褂,一头短发,浑身漆黑如炭,笑嘻嘻的露出一排白牙,右手提了一个五斤重的大锡酒壶,赤着一双黑脚走向郑志等身边。
郑志一看,认得是神乞孙不为的弟子小乞侠仇飞。孙不为数十年以前已名震江湖,武功卓绝,侠名四播,现已归隐多年,平生只收了这一个弟子,遂把一身绝技倾囊传授。
这小乞侠十五六岁时已在江湖上露脸,和自己一样驰名中原江南一带,只是徒继师性,年纪不大却一身怪气,游戏人间,想不到此次,他竟和疯侠一同来到大巴华山之上,自己也算流年不利,和肖清芳的事第一次就被李秋霞所见,这次又被这一老一少撞着,疯侠总是碍于辈份,口头不致有刻薄的话风,这个小怪物算起来和自己是平辈,百无讳忌,此后这回事要变成他取笑的资料了。
果然小乞侠一走近郑志,先躬身一礼笑道:“肖师兄!我们年余未见,你可把我小要饭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。”
郑志忙还礼笑道:“仇贤弟别开玩笑,我来给你们引见引见,这位是名满江南的小乞侠仇飞,这位是……”
小乞侠哈哈一笑道:“算了,还是我自己来吧!”
转身望肖清芳嘻嘻一笑,挤眉弄眼地说道:“肖姑娘!我小要饭的给你施礼了,我和肖师兄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,在一起可以说是百无禁忌,小要饭的别的能耐没有,如果是传个贴送个信,这本领可比谁都强,肖姑娘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小要饭的地方,只要一壶老酒,包君满意……”
正想再说,疯侠却一把夺过小乞侠手中的大锡壶,右手一举“咕咕嘟嘟”一口气把半壶酒喝完,顺手把酒壶一丢道:“小要饭的少耍贫嘴,说正经的,你刚才说两个兔崽子被你发了两道宝光打发回了老家,是如何个打发法,你说出来我听听,为何未闻一点呼叫之声,难道我疯子真个耳聋了不成。”
小乞侠哈哈一笑道:“这一下你可被我小要饭的蒙住了,你总还记得我师门见血封喉的暗器七孔梅花针吧?今天也是那两个兔崽子命该如此,我怕冲散肖师兄和肖姑娘的好事,而且他们逃走更成糟局,心中一急才施了出来。”
疯侠听得双眉一皱,道:“想不到老要饭的这家当也传给你了,你要知道这种暗器是江湖一绝,我辈中人施用此物已显过毒,既传你手,以后如非遇到穷凶极恶而武功极好的人,不可随便乱用。”
小乞侠被疯侠一顿申斥,半晌不语,郑志却暗暗吃惊,听师父说过这七孔梅花针筒列为武林一宝,任你如何的气功或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,如被击中均难幸免,且针上奇毒,见血封喉,除孙不为有独门解药在一个时辰内可以解救外,简直是无法可医,孙不为视此物珍过性命,想不到竟肯传入小乞侠仇飞之手。
疯侠叫仇飞带路,走到郑志始才谈情三丈远近一个斜坡大石后面一看,果见直僵的躺着俩人,面呈紫色,每人脸上有一个黄色小针,疯侠微一叹气道:“此俩人虽死有应得,但你这种伤他之法略显阴毒,还不快取出峰针,让人发觉是此物所伤就不妙了。”
小乞侠此时已收敛起那种嬉笑的态度,起下蜂针,和郑志各拖一个尸体放入枯草之中。
疯侠此时忽转对肖清芳道:“姑娘不宜在此久留,速回凌风崖去吧!”
肖清芳红着脸望了望三人,道:“佟老前辈、小侠、志哥珍重,小女子先走一步了。”
说毕扭转娇躯,展开身法,直向深山中疾跃而去。
疯侠俟肖清芳去后,才叹了口气道:“此女不但美慧可人,且武功亦得真传,只可惜陷身邪派,能否自拔就要看她的胆识了。”
小乞侠此时突然笑道:“疯师叔,方才这女子和肖师兄情话喁喁的时候,已表示出弃暗投明之心,且和肖师兄山盟海誓,不惜殉身,我看这档事,非疯师叔你老成全不可了。”
郑志听后,面上一红,可是心中却暗暗直乐,这个小要饭的还不错,不想狗嘴里会吐出象牙来。
哪知疯侠一听,竟摇头道:“小要饭的,想的倒容易,目前郑志那师父还不想和五毒教正式为敌,收人逆徒又是江湖之大忌,不死神龙和我们老大都是些食古不化的老古董,到时候恐怕未必会答应此事。我看这件事慢慢再谈,我如力所能及,定当成全,你那老要饭的师父如肯鼎力相助也许有望,这倒要你小要饭的一耍花枪了。”
小乞侠一笑,还没有来得及答话,郑志已急步抢进向地上一跪,说道:“弟子先谢佟师叔成全之恩!”
疯侠哈哈一笑说:“好,我走了一辈子江湖,今天算栽在你这个后生手里了,起来吧!
疯师叔这一回可真要和老不死的斗仙法了。”
郑志刚刚站起身子,忽闻二声冲天火炮,急道:“不好!”
忙把自己和大师兄庞士杰等约定经过对疯侠和小乞侠说个大概,三个立即展开身法一路疾向炮声处寻去。行至峰顶一看,庞士杰等人都在,只少了李秋霞和单于风俩人。郑志忙问众人道:
“六妹与七弟何在?”
金如燕答道:“秋霞发现贼踪追了下去,我不放心,及时点了两个大炮,不久你们都先后回来,你七弟却随秋霞追贼去了。”
郑志问明方向,就要追赶,疯侠一把拉住他道:“这儿峰多路杂,他们追赶不上想即可返回,你要赶错了路,反得派人找你。”
郑志只得停住不追,忙和各人引见,众人中庞士杰和郑志都认识疯侠和小乞侠,金如燕却是初见,金如燕见小乞侠仇飞那个长相和单于风一样,只是比单于风黑多了,心中暗笑,少不得一阵寒暄、行礼,然后在峰顶山石上就座。
郑志问疯侠道:“柳老前辈是何时到华山来的,怎知弟子等在此,又现身相助呢?”


第123章 白鸽泄行踪
疯侠笑道:“我在两个月前,接到你师父的一张请帖,心中还在想着,老不死的善心大发,该我疯子交了酒肉运,谁知打开一看,竟是一道催命法谕。我和我们老大一商量,没说的,这条疯命算是卖定了。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被你那师父法谕一催,催上了华山,说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咱们那位老大和牛鼻子一见面就盘上了道,酸气冲天,我可听不惯那一套,一个人正发急,恰好老要饭的也来鬼门关报到,我一想雪山、崆峒两派在川藏一带爪牙众多,确有不少山魈鬼魅之类的人物,你们这几个娃娃都算得上是武当派的明珠,千金不卖,要是有个差错,牛鼻子这道催命符算是白下了。我知道华山这几年已有了五毒教的贼窝子,遂和老要饭的一商量,想赶到华山来给你们打个接应。谁知老要饭的这几年残肴冷饭吃得发了福,摆出了一副老叫化的面孔来,硬不肯和我疯子一道入川,倒叫小要饭的来给他填命,我一想也好,只要小的挨了揍,不怕老的不出头,我们这一老一小给你牛鼻子师父一说,拔腿就跑,一入华山就看出贼人早有准备,幸好在十几年前我来过这个地方,地理山势依稀可辨,我和小要饭的偷偷进入他们的窑子,正赶上柯道恒的五毒手功行圆满,集合了一群贼子计划着对付你们的阴谋,他们决定不让你们到凌风崖本寨,倾全山能手先把你们撂倒在华山里。
我一听这计划非常歹毒,而且也看出那群兔崽子中间确有几个扎手的人物,你们这群娃娃又中了人家‘导水入源’的狡计,处处被人监视,本想立即退出贼寨找到你们,计议迎敌之策,谁知肚里酒虫不争气闹起酒荒,我就叫小要饭的施展师门绝艺去偷壶酒来,谁知这一下竟闯了大祸,小要饭偷盗功夫比老的棋差一着,酒是偷到手了,可是却露了相,被人家狗癫疯似的追了半夜,直到五更时分我们才算出了贼窝子,急急赶到这里,我一看你们几个真都在这里,元气一散,瞌睡虫上脸,想先找个草窝子里睡一觉……”
说到此处两只怪眼一瞪郑志续道:“以后的你全知道了,我也不必再说。”
疯侠这一席话虽是诙偕百出未,但却充满着对小辈爱怜之意,几个人听得又惊、又急、又想笑。庞士杰急急道:“柳师权,贼人既定了这种阴狠狡计,我们也总得有一个迎敌的法子呀?”
疯侠此时面色倏的一正,收敛了嬉笑的态度,道:“我入山的时候真还没有料到凌风崖这群兔崽子声势如此浩大,如以昨夜所见估计,里面准有不少顶尖能手,此事只宜智取,不可力敌。”
说到此处双目一闭沉吟不语,良久才又开口道:“为今之计只有暂且避开正锋,易明为暗,最好能不和敌人照面便出此山,不过四周到处都伏有敌人暗桩,躲不胜躲,只好走着瞧吧!且等你们那位追贼的娃儿回来,我们即刻动身。”
大家一听,虽然不语,心中却有些不服,未入贼巢,倒先躲起贼人来了。
疯侠一看几人面色已明白大半,遂正色道:“你们这些娃儿不知天高地厚,疯师叔一生做事几时藏头露尾过,无奈这次贼势之大全出我意外,看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我们老大和老要饭的拉来不可了。”
经疯侠这一说,大家都感到有点严重,郑志更知疯侠一身混元气功,心高性傲,过去常常涉奇险如履平地,从未说过需人帮助的话来,今竟如此慎重,虽说不无顾及小辈之处,但贼势之大确不可轻视了,忙对众人说道:“柳师叔全是一片爱护我们晚辈之心,凌风崖虚实既已经柳师叔探明,我们自无再去的必要,等下六妹与七弟归来即随佟师叔暂离此山,归告掌门师尊,候命裁夺便了。”
此时,几个华山小侠的心情不但感到沉重,而且几乎要窒息,相对默坐鸦雀无声,就这样过了约半个时辰,李秋霞与单于风追贼仍不见回来,渐渐的都被沉静闷得有些发急。
这当儿忽然传来一阵鸽翼飞翔之声,划破静空,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头顶上几只白鸽绕蜂飞舞,盘旋不去,众人初时还以为是几只野鸽遇飞鹰之类的猛禽追袭,故见人盘旋下去,以求避猛禽,但渐渐的感到有些怪异了。小乞侠似有所觉的霍然站起身形,拣一块小石运足腕力,一抖手向一只较近的白鸽打去,果然手法奇准,一只白色健鸽应手而落,郑志见状一长身纵了过去,拣起一看,遍搜鸽身并无所获,但奇怪的是那几只白鸽经击落一只,余下的四只并不飞走,只是双翼急振飞高数十丈,仍在几人停身的山峰盘绕飞舞。
郑志走近疯侠把手中的死鸽奉上,疯侠接过看了一阵,凝目沉思,约盏茶工夫,忽然一声大喝道:“此鸽果然灵巧,必是他训练无疑,我们速走,恐贼党将至矣!”
郑志急道:“佟师叔,我六妹七弟追贼未返,如何能行,再候片刻如何?”
疯侠听毕,一声冷笑道:“贼党真个狡猾,恐早已下山多时了,你那秋弟如非遭人毒手,定已被人所擒,此时如还不走,再候片刻恐欲行不能了,再告汝等,我们如一有行动,这几只旋绕飞舞的白鸽必分头追踪,除非夜晚或入密林,无法躲过几个野禽的监视。”疯侠说完,霍然起身又喊道:“尔速随我来。”
疯侠这一叫,郑志等可真作了难,不走吧?亦觉得事态严重,走吧?李秋霞和单于风追贼未返,正感犹疑难决的当儿,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哨音,接着四外响应,哨音震谷,疯侠把脚一跺,叹口气道:“晚矣!”
说也奇怪,那哨声一起,盘飞在几人停身处上空的四只白鸽,忽然振翼齐向东方飞去,此时郑志等几人也感觉到事出非常,哪还敢迟慢,几人不约而同齐在疯侠身旁一围,想问个明白,疯侠两道神光外射的眼神向几人一扫,只说了一声:“你等误事。”


第124章 正面相搏杀
疯侠佟刚双足顿处,全身拔起直扑西南峰下,郑志等几人经疯侠一叱,也不再问,忙各展提纵身法,紧追疯侠身后,疾如脱兔。不大工夫已走出了老远。
几个人一阵疾行,已越过两重峰岭,前面突现一平地,平地过后,又突起一百丈高峰,宛如天然屏障横阻去路,疯侠衡量了一下四周山形,正想率郑志等越渡奇峰,忽闻幽谷松林中传出一阵哈哈大笑,空山传响,音泄长空,笑声住后,峰下一排并生的巨松后唰唰唰几声轻响,现出十几个人来,为首的是一个长须修伟老者,身材魁梧,面如火炭,身着一件浅蓝湘绸袍,足穿粉底薄履,左肩头隐隐靛出黄色穗把,不知背的是什么兵刃,身后一排横列约有十人以上,左后七人四男三女,男的不过三十左右,全都是深蓝的短劲服,手中各握着一个三尺长短的奇形兵刃“凤翅打穴镢”,女的全穿玄色裹体紧身装,一个个手提长剑,风姿玉立。
郑志望去,刚才和自己并肩谈情的肖清芳也在其中,知这七人就是传言中五毒教中的四龙三凤,果然男的个个英伟,女的更是秀俊清丽,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,不由心中暗暗赞叹一声。
此时站在最末的那个少女正用一种幽怨焦急的眼光向郑志望来,但一瞥之下倏然一正面色,又恢复那冷肃之态。
那修伟老者后面是三个精壮唱大汉,劲服薄履,各背兵刃,另一个五旬开外的瘦矮个儿,却是长袍大褂赤手空拳,面色惨黄,似是饿了多日未吃过饭一样,两眼微闭,两道反向下垂的八字眉,紧压着合闭的双目,那形态难看已极,恰似一具刚由棺材内拖出的枯尸,矗立在地上,一动也不动。
那老者现身后,先向疯侠等人看了一阵,然后纵声大笑道:“名驰江湖的疯侠,竟也和华山派高人并莅荒山,怎的未容我耿华阳略尽地主之谊,把酒接风,为何又急欲离此,莫非看我们荒山野岭,茅舍竹篱,不足做贵客下榻之所吗?”
五毒教名宿乾坤手耿华阳这几句外套内刺的话,如换了别人也许会激起无名怒火,但疯侠这个人生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性情,他虽看出目前情势非常危险,可是仍然脱不出天性怪习,听耿华阳把话说完,也哈哈大笑道:“我的老寨主,你可是德高望重的山大王,我疯子不过是一介草民,且身无长物,从头到脚不值上吊儿八百,你何苦和我过不去呢?我的大王,你今天这样劳师动众的布下天罗地网,荒岭拦劫,没说的,我疯子算是认了命啦,所有财物任凭你大王取舍,只求留我一条疯命放我出山,我疯子可是有恩必报,回家之后准给你老人家立个长生牌位,一日三叩,不知你山大王可肯高抬贵手吗?”
疯侠这样疯疯颠颠的一说,可把耿华阳气破了肚皮,嘿嘿两声冷笑道:“佟刚,你不必跟我装疯卖傻,我久闻你一对子母鸳鸯圈名震武林,今天既然来到这华山内,可说是天赐良机使我得会高人,我们和华山派的事,想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如再要装疯弄傻疯言侮人,可休怪我姓耿的口上失礼了。”
说到此处,耿华阳身后的四龙已忍耐不住,一齐向耿华阳躬身请命道:“弟子久闻华山派中很多青年俊杰,只恨无缘相见,今日既巧逢其会,颇想一睹武当密技,敢请师叔可否使弟子等一偿夙愿。”
耿华阳看了看疯侠身后郑志等几个人,道:“尔等不知天高地厚,枉想以微末之技会华南地华山密传,不啻自取其辱,不过念尔等怀愿已久,如不应允反怪我待尔等过苛,这是你们自作主张,如遭人毒手可不干我事。”
郑志一听,心中暗想,这老家伙可真够阴险,明里是责怪自己弟子狂妄,实在已然说明可以任下辣子,置对方于死地,正自暗想的当儿,四龙已同声应道:“弟子等遵命,虽死无憾。”
四人话一说完,人已出动,四条身影同时纵起,身悬半空,又同施“燕青八翻”,不前不后一起落地。
接着向外一分,一排并立,每人相隔一丈多远,同时把“凤翅打穴镢”一举,左手在护手凤翅上一搭说道:“恭请华山派中各位赐招。”
疯侠一看,今天这个局面是非动手不可了,立时说道:“好!人家已经找上了门,我看你们几个娃娃也不是人家的对手,就凭别人手里那些专门招呼穴道的家伙,你们就准得输,我看你们这几个孩子大半是同我疯子有缘,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,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,还不快出去,等一下过了忌辰可没有人陪我疯子一道升天了。”
疯侠这一说,郑志肚里直乐,暗想这个疯师叔可真够味,爱晚辈之心,更有过之,不但用话点破对方已奉命要下毒手,而且还把对方兵刃特点也说了出来,心在想,身子可在动,就听一声:“晚辈遵命便了。”
话声方落,郑志、庞士杰、陆松、冯锦江四人一起向疯侠一躬身,飞步抢出。本来金如燕也要出来,却被小乞侠一拉衣角说道:“好姑娘,你不看人家只有四个吗,你还是等一下吧!对面还有三个没动的姑娘,难道还怕没有你的份吗?等一下恐怕要你以一抵三了。”
那边郑志等四人已走近了四龙,郑志一动身就留了神,看四龙中的飞天龙何进,不但年纪略大,而且两眼烁烁有神,比较之下似是武技较深,郑志就直奔飞天龙何进,庞士杰接住了闹海龙蒋朝圣,冯锦江抵住双头龙洪峰,陆松分对小白龙林少杰。相互说了个“请”宇,立时交上了手,一时之间,剑光鞭影,刀飞笔走,杀气腾腾,八个人的功夫都是名师嫡传,进攻退守,腰眼步法,均到好处,只觉剑光起落似若游龙,刀影飞舞翩似飞凤,真是一场惊天地、泣鬼神的恶战。


第125章 刀光对剑影
初交手时,尚见八个人刀飞鞭走,战到分际,愈打愈紧,已难分敌我,只看到四团光影滚来滚去。不时发出兵刃交击之声,金光闪闪隐闻风雷,连疯侠和耿华阳亦不住连连点头称许,这几个武林后进,都算得奇质异禀,身手不凡。
几个人分四对恶战,转眼工夫已二十余合,郑志冷眼一看,几个同门师弟正在各展全力拼斗,剑法一紧,身剑并进,三尺青锋呼呼卷起一片冷芒,一剑跟进一剑,发招神速已极,简直不容对手招架。
飞天龙何进和郑志一交上手,就感到对方出剑每每刚劲中常有一种阴柔之力,而且力道绵绵不绝,自己这种奇形外门兵刃,本来是专门克制刀剑之类的兵刃,此时反觉已被对方所制,知道遇上了劲敌,暗想不死神龙真个名不虚传,遂步步留神,到二十余合之后,忽见郑志剑法一变,一反初交手时那种以静制动的打法,忙加倍小心,等到郑志进手二招施展开来,不由倒退数步。
哪知郑志身手还不止此,三剑既过,身形更快,一着“迎风断草”,剑尾寒光一吐已到咽喉,其势快速已极,何进忙把凤翅打穴镢用一招“关平捧剑”向上一封,郑志一见何进用自身钢齿来封己剑,立即一挫腕收回长剑,跟着右腕一吐一送,剑锋偏着虚实互用,封避全难,且何进镢既发出,欲收不能,只得用个“风摆弱柳”
全身向后一个大翻身。
这样一来,剑虽避开,但身子全失护卫,郑志进步逼身,左掌一吐直向飞天龙左肩井穴打去,飞天龙再想闪避哪里还来得及,眼看郑志这一掌就要打实,这当儿听到两声娇叱:
“华山小子接你姑娘法宝。”
郑志本意,也不愿取对方性命,这一掌不过用了四五成力量,掌还未沾敌身,猛闻轻微破空之声飞来,不顾再伤敌人,忙抬头一看,两道形如蝙蝠的奇形暗器已精光霍霍袭到。
本来对方是话出镖发,郑志又全神贯注于飞天龙身上,闻到叱声那两支蝙蝠镖已快近身,幸得郑志功力也颇深厚,临危不乱,忙一提丹田之气,施展“铁板桥”功夫,全身向后平倒下去,两支蝙蝠镖挟着冷风掠面打过,何进全亏师妹金翅凤铁玉秀、银翅凤钟菁菁发蝙蝠镖,算是没有伤在郑志掌下。
他在惊险过后定神一看,见郑志平身倒地,人尚未起,一阵阴笑辣手突施,右手凤翅打穴镢一沉向下猛砍,这一着迅如星火,只看得金如燕失声惊叫,就在这惊叫之声未绝又闻“扑通”一声,两边的人不由都是一怔,郑志已站起身子,脸上如罩着一层寒霜,何进的凤翅打穴镢却已丢在地上,人也躺在离镢五六尺远近的地方。
原来郑志见飞天龙趁自己尚未站起身子,竟下毒手,不由心中怒极,脊背贴地“滚龙八翻”,双腿一旋,已让过镢头,扑到何进的身边,右脚一起正踢中何进的左脚踝骨,痛入心肺,右手一松,凤翅打穴镢脱手而落,身子也向后栽去,郑志却一个“鲤鱼打挺”,已站起来,带着怒意,寒着脸孔抱剑而立。
郑志这一败中取胜,看得疯侠暗暗称道,耿华阳却是怒火中烧,他真想跳过去亲手把郑志给毁了,可是这又不是耿华阳这种成名江湖的人所能为之事,再说乾坤手内心还另有着阴谋,他只好强按下一腔怒火。
这当儿,耿华阳的身后突然两声娇叱,铁玉秀和钟菁菁已双双提着长剑纵入谷底,急忿中仍不失礼仪,樱唇微启,吐声如莺道:“郑少侠果然好剑法,我们姊妹再来讨教。”
金如燕已忍耐多时,忽见对方冲出两个少女拦住郑志似要动手,姑娘哪里还忍得住呢,立时娇叱道:“志弟弟请暂息一会,让姐姐来领教崆峒双凤的密技。”
郑志本不愿再和二女动手,趁势向后一退,金如燕已捧剑玉立,微笑道:“小妹金如燕,替郑少侠来领教二位绝学。”
二女并不答话,侧转娇躯吐剑进招,金如燕柳腰一摆让过双剑,立时疾翻手腕剑走中宫,小姑娘傲气太大,竟以一抵二。
忽觉飒然风响,飞落一人,正是小乞侠仇飞,人一落地便厉喝道:“住手!”
三女一怔,各把势子收住,小乞侠先笑哈哈对崆峒二凤道:“我的好姑娘,哪有二人打一个的道理,你们如不嫌我小要饭的难看,随便哪位陪我小要饭的玩两下子如何?”
二女本想合力毁去金如燕,忽见跑出一个小叫化子来,一开口话又非常难听,银翅凤钟菁菁性情本就躁急,又看他相貌不扬,心中火气更大,也不答话,举手一剑就向小乞侠劈去。
小乞侠笑道:“我的女菩萨,好厉害的剑法,你这不是诚心要我小要饭的命吗!”口中在说,身子可未停,只一闪避,避到钟菁菁的身后,伸出黑长的右手兜后心就是一掌。
银翅凤一剑落空已知来人身法奇快,哪还敢大意,飞快向前一扑,人已窜出去八九尺远近,翻转身来立展长剑猛攻过去。
小乞侠存心卖弄不亮兵刃,竟用一双肉掌施展师传“八卦游身掌法”,挟着三十六路擒拿手和钟菁菁打到一处,那边金如燕和金翅凤铁玉秀又重展长剑杀在一起。
郑志抱剑观阵,有意无意之间向肖清芳停身的地方望了一眼,正见她柳眉轻锁,粉面带愁,似有无限幽怨,忽然她一声娇叱,仗剑从耿华阳身侧飞出,两个起落已近郑志,喝了声:
“看剑!”一剑竟向郑志刺去。
郑志知这位心上人为势所迫不得不如此,喊声:“来得好。”
身形一转闪开长剑,跟着健腕一送,剑花一绕横扫中盘,两个人似真似假的大战起来。
这当儿突由东方山谷里传来一声凄厉的长笑,声尖音熟,耿华阳忙抬头一看,正是自己盼望的柯道恒带着五毒教多人赶到。


第126章 深谷遇埋伏
疯侠也警觉已中人缓兵之计,抬头四顾,只见谷左谷右,前后峰顶均隐现人影,知已陷入包围之中,心中发起急来,正想招呼郑志等拼全力一冲,尚未及出声,耳闻一声厉叱道:
“佟疯子,华山小辈,尔等已陷你柯大爷包围之中,如仍再称强拒降,今天这恶狼坪内就是尔等葬身之所。”
疯侠循声看去,只见左侧谷中现出十数个人来,为首者身材高大,黄色短须,环眼金睛,阔口鹰鼻,一身黄色短服,薄底快鞋,背后交叉着一对奇形兵刃,用黄绒反扣前胸,正是凌风崖副寨主金眼神佛柯道恒,身后高低肥瘦不下七八人,大约都是五毒教中的能手。
疯侠一看,今天这形势有点糟了,说不得只好舍命一拼,心念初动,猛然又听对面乾坤手耿华阳一声断喝道:“住手。”
这一声,声若洪钟,音震山其谷,郑志等和三龙三凤不由不停身静立,耿华阳喝住众人之后,对疯侠说:“佟二侠,我们和华山派结怨多年,已成宿仇,绝难和解,这件事想你佟二侠早已了如指掌,现在柯堂主已到此,我们正好对面说明,这本来不关你们疯侠的事,不但你竟惹火上身,替华山派作挡箭牌子,还要深入华山来替人卖命。你们疯侠的声望,在江湖也算得上是顶尖的人物,绿林道上的朋友们哪个不买你们兄弟三分情面,不过华山及本教的事涉及门户之争,那又当别论,你们也犯不着趟这混水,好在大家尚无结怨,今天只要你疯侠能撒手一走,以后不再管我们和华山派之事,大家不但交了朋友,我们还要列队欢送你疯侠离山。如果你自恃武功,硬要替华山派撑腰,那我们也无话可说,只好和你疯侠走上几合定个胜负了。疯侠请你想想吧。”
疯侠仰天一阵狂笑道:“听你这样一说,我佟疯子算是受了华山派的重贿而来,你们仗着人多势重,把我疯子和几个娃娃重重包围,你还要故示量大,卖弄口舌之巧,我疯子一生从不买这种顺水人情,我的耿大王,你也不必为我们兄弟的侠名惋惜,分明是依仗人多想逼我疯子俯首听命,任你摆弄罢了,我可不管你们和华山派有什么宿仇旧恨,这几个娃娃是跟我疯子一道来的,你们如果真个大仁海量,把你们暗布在四周的唆罗一撤,我疯子带着这几个娃娃立刻就走,今后,你们和华山派争雄夺霸的事我疯子再不过问,如果口示宽大,故弄玄虚,我也不会受人这口怨气。我也是言出衷诚,一切就请你耿大王决定吧!”
疯侠这一席话只听耿华阳长须怒竖,连连冷笑,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,站在他身后那个形如枯尸的瘦矮老头子,此时突然把一双三角眼一睁,阴森森的一笑道:“耿老寨主,不要和这种疯狂之人多费口舌,我久闻疯侠的大名,只恨无缘会合,今既碰上,正好领教,也让我张一飞开开眼界,会会高人。”
话说完,慢条斯理地向前走来。疯侠一听就是一怔,一遇见耿华阳时,疯侠就注意到此人一副怪样子,他那一双三角眼从未睁开过,连刚才谷底战况那样热闹,他连瞧也不瞧一眼,这时听他一说,竟是昔年名满江湖绿林道上的独脚怪盗,闭眼僵尸张一飞。这人谁也不知道他出身来历,三十年前即已驰名绿林,称为江湖一怪,作事心狠手辣,不留余地,今天如交手真还得留神了。
张一飞已走到谷底,伸出又长又瘦的右臂,用食指指着疯侠道:“佟刚,你是出了名的疯子,我是个僵尸,咱们一决高低。”
小乞侠不待疯侠说话,抢步而出,道:“疯师叔你闪闪,我小要饭的来看僵尸了。”
疯侠一听,心中直急,小乞侠虽已得孙不为真传,但究竟火候还差,如何能是张一飞的对手,心想阻止已来不及了,小乞侠不知道天高地厚,一晃身,抢到疯侠前面,细细的一看张一飞这份怪相,五短身材干枯瘦小,笔直挺立,两眼深陷,真的形如棺材里拉出来的死尸一样,不由笑道:“你这个僵尸大概是好久没吃东西了吧?
瞧你饿得那样子,倒不如跟着我小要饭的一起做个叫化子,包你有吃不完的冷饭残肴,你看如何……”
小乞侠话还未完,张一飞突把双目一睁,冷电也似的两道眼神直射小侠,阴森森的一声怪笑,露出一排黄牙,不言不语,左臂一伸五指若钩直向小乞侠抓去。
小乞侠早留上了神,见对方一发招,立即纵身向旁一闪,身子刚落地,张一飞加影随形已至身后,小乞侠一惊,双足猛一点地,直飞前丈余落了下去,哪知身还未稳,飒风又到,张一飞双臂环张又扑过来,小乞侠暗道:“好快的身法。”忙蓄势贯力,不避不闪,等到双臂快近身时,立即一挫腰,反从敌人右臂下面穿出,回身一掌直打后心。
这一着快速异常心想必中,哪知拳一发出,似感到被物夹住,定睛一看,左拳不知怎的竟被张一飞右手抓着,心中一惊,急忙用力向后一拉,猛见张一飞阴森森的一笑,右手用力一合,小乞侠只觉一股冷气循臂而上,忙喝一声“不好”。
话刚出口,疯侠已直抢过来,右手并食中二指直截张一飞右腕“关元穴”,口内喝道:
“你这老怪物何必和娃娃们斗气,还是我疯子陪你。”
张一飞见疯侠发招如电,直取穴道,只得突把右手一放,小乞侠退后七八步才拿桩站住,幸得疯侠抢救及时,发招快速,小乞侠内功又好又纯,如再晚片刻吃张一飞苦练的寒阴气功,毒贯内腑之后,不死亦必重伤。
小乞侠受此教训,目瞪口呆而立,再看疯侠已和张一飞交上了手,这一对手上招,只觉着两个人全变了样,疯侠是毛发皆竖,筋肉暴起,张一飞却是内陷,只余皮骨,因为两个人全怕为对方重手法所伤,故而各运内功,疯侠是混元一气功,张一飞是寒阴气功,这俩人一交手,疾时如电掣风驰,缓时如蜗牛步行,方圆一丈内都是呼呼动风,看得双方人都惊叹不已。
俩人战有十几个回合,忽闻“砰”的一声如击败革,两个人霍然分开。疯侠面色微白双目怒睁,张一飞气喘如牛双眼紧闭,原来俩人交手时张一飞用一个穿心掌向疯侠打去,疯侠闪避不及竟挥掌一迎,疯侠感到双眼一黑,全身血气向上一涌,立时后退数步才站住脚,张一飞只觉着耳鸣眼花,似受千斤重锤一击,勉强拿桩站住,已感到五腑热燥气喘如牛了,两个都算负了伤,不过张一飞重些罢了。
这时落日余晖已尽,到了快掌灯的时候,耿华阳见佟刚用混元掌力震伤张一飞,再也忍不住怒火,厉叱一声,道:“疯侠好高明的混元掌力,待耿某来讨教。”
语落身起,直落谷底。耿华阳这一发动,局势立变,三龙三凤又各摆兵刃奔武当几位小侠,随柯道恒来的五毒教内几个高手纷纷围来。
忽听得数声尖啸,紧接着数条人影如飞而至,却是霍婷、李秋霞与单于风赶到了。
三人仗剑冲来,也不答话,截住五毒教的好手就混战一处。
一时间谷中一片混乱,兵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。


第127章 双猿与神雕
这时,隐约从对面峰后传来两声厉啸,忽又听得几声刺耳的猿啼,晃眼工夫峰顶上出现一白一黑两只猩猿,疾如流星从数百丈悬崖上直掠下来,才入谷底便分向诸寇扑去。动手之间已被它连伤数人。
耿华阳、柯道恒眼看大功将成,竟然被这两个畜生搅乱,不由大怒,双双一喝,竟扑两只猩猿而去。
手尚未发,高空又是一声雕鸣,一个罕见无比的青雕如星丸般飞坠旋空直下,铁翼钢爪双翅生风,一扑一扇呼呼卷起两阵劲风,凌风崖诸寇吃那青雕两翅卷起劲风一震一吹之力,竟退出六七尺远近,有几个武功较差的竟连人带刀摔在地上。
凌风崖五毒教中中有一好手名叫归剑钟,力大无穷生裂虎豹,武技在凌风崖上仅次于耿华阳、柯道恒俩人,力则过之,见那青雕凶猛不禁大怒,一声虎吼,手中四十八斤重的金背砍山刀用了个“迎风劈浪”,全身纵起两丈多高,猛向青雕身后砍去。
那青雕原是千年灵物,虽未旁负伤,但已激发潜在野性,一声怒鸣,全身一旋,右边巨翅向下一扑,竟把归剑钟凌空击落,钢爪疾伸嵌入归剑钟筋骨之内,铁嘴一啄一抖,两翅一扇,只闻归剑钟一声惨叫,一阵血雨碎骨分散数丈方圆,一个武林雄寇片刻之间变成血雨碎块,尸骨无存,这一来连耿华阳、柯道恒也给震慑住了,四目怒睁不知如何是好。
那青雕两翅一振竟从疯侠头顶低飞而过,疯侠似闻雕上人语:“你们快从峰右逃走。”
疯侠立时一声怒吼,两臂远足功力,呼呼两掌打出五六尺远的掌风,疯侠原被两个贼党缠住,这一下两贼被疯侠掌风一震,当时退后数步,疯侠此时真若疯人一般,喝了一声:
“跟我闯。”身形一起,两掌连发,又被他震伤数人,冲出一条路来。
郑志等一般小侠也是情急拼命,各个刀鞭疾发,逼退对手,身若离弦之箭,紧随疯侠身后向西冲去。
几条人影兔起鹤落,晃眼之间已达峰边,疯侠一马当先攀藤而上。
柯道恒怒极狂吼一声道:“万恶孽畜讨死。”右臂猛伸,骨节一阵格格作响,五指暴张,色成紫黑,竟施展五毒手一掌向白猩猿劈去。
那白猩猿吃柯道恒五毒手掌风一震,全身白毛根根倒竖起来,倏然一声怒啸,其声既悲又锐,刺耳欲聋,全身一缩短了半尺,两臂一伸宛如利箭直向柯道恒扑去。
柯道恒不由大惊,暗想这个怪物竟有此功力,自己这五毒手功夫绝毒已极,人如被击中,即使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护身,也要被掌风所带毒气由毛孔浸入体内,只一换气,毒气立即浸入内腑,功力全失,三天之内全身溃烂而死,但这白毛猩猿竟似一无所觉,幸好柯道恒功夫已达火候,见猩猿来势疾急,猛然向下一伏身,猩猿掠顶而过。
柯道恒不敢再大意了,忙贯注全神,无暇再顾拦击疯侠诸人。
那面耿华阳也和那黑色猩猿打了个不亦乐乎,那猩猿身法奇快,爪利力猛,耿华阳几次运足功力均未击中,反而有几次几乎被他抓伤,如此一来,凌风崖来的四个顶尖好手,两个最厉害的被两只猩猿绊住,一个被青雕撕裂,一个和疯侠动手时吃混元掌力震伤,其他虽有十几个不错的人物,被那青雕活裂归剑钟的惨状所震慑,等到清醒时疯侠等已冲到峰下了。
众贼急施身法追到峰边,可是疯侠等已到了峰腰,那守在山上的几个喽罗被几个情急拼命的小侠剑劈鞭打,哪还能阻拦得住,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,等疯侠几人跃上峰顶时,已有凌风崖三四个武功好的追个尾随而上,小乞侠一急又取出七孔黄蜂针筒正想施用。
猛见前面一个巨石之后人影一闪,十余点豆粒大小的东西一闪,接着就闻几声“嗵嗵嗵嗵”的连响,凌风崖追上峰顶的几个人竟连一句话也未说出,全被打下峰去。
疯侠认识这是武林中罕见绝技“豆粒打穴”,不知何人有此身手,且在这紧要关头现身,正想招呼人家几句,那现身的人影又一个“分云取月”的身法,两臂一伸一抖,向峰侧斜飞而落,疯侠一生从不服人,但今天见到这人的身手亦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。
柳梦台四十多年的江湖阅历,见这情景已知人家不愿和自己等见面,不敢勉强,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,忽又闻人语道:“各位已被我主所救,你们地理不熟,快随我来。”
疯侠循声看去,暗淡夜色之中距自己三丈开外站个虬须大汉,手握两柄虎齿日月轮迎风而立,郑志、金如燕等已然看清来人竟是在华山脚下所遇的那个伏虎大王,这些昨敌今友的变化大奇怪了,本来几个人身上都负了轻伤,虽无大碍但也皮破血流,这时也顾不得伤口疼痛和收拾血迹,都怔怔地瞪着眼凝视着伏虎大王,这时来人已然近身,低声说道:“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,各位快随我来。”
这情景,这时间,不容郑志等有过多考虑,只得和众人跟随伏虎大王身后走去,走了约有二里路才下了峰顶,在山腰一个浅凹处停住,那盈尺的草面上赫然停着四只猛虎,几人全都一惊,那大汉却笑道:“各位不要害怕,这全是我驯服的育生,各位久战身疲,路径不熟,可乘它代步,愈快愈好,迟了恐被人发觉就不好办了。”
十个人再看那四只猛虎确是极驯服,毫无恶意,疯侠一张嘴正想说话,伏虎大王已带愠色说道:“此时我无暇说明,难道各位还怕我害你们不成,快请上虎走吧。”
一生精明不拘言笑的疯侠此时也弄昏了头,深思远虑的庞士杰也弄得莫名其妙,八个人分骑四只虎,疯侠、庞士杰和伏虎大王步行,众人到达一处称做“望月山庄”的所在。
疯侠急忙谢过伏虎大王,又提出面谢山庄主人的请求。伏虎大王却哈哈一笑答道:“余久闻疯癫双侠大名,游戏武林之中,今日得会侠驾,真是三生有幸,各位中间有两位曾会过一面,也许你们想不到今天会作我这玩虎人的上宾吧,这也算巧缘会合,令人不无感慨,至于我如何去迎接各位到此,这只是我奉命行事,你们想拜会我那主人,可叫我这个玩虎的人作了大难,实不瞒各位说,我虽受主人差遣行事,可是到现在为止,我还没有见过我那主人庐山真面……”
说到此处猛闻屋外一响,刚才在谷底出现的那个黑色猩猿,手持一张白柬落入客厅,伏虎大王霍然起身,走前几步恭恭敬敬从黑猿手中接过白柬,在烛光下看了一遍,回头对那黑猿说道:“我已知主人之意,定当照柬行事,你代我回禀吧!”
那黑猿似通人语一样,听后一声长啸,一纵身跃入院内,又一个飞跃已无踪迹。
伏虎大王送走黑猿,回头又对疯侠等道:“刚才各位所见的那只黑猩猿就是我主人所养灵物,对我每有差遣均派猩猿持柬吩咐,本来尚有一白色猩猿更通灵性,因刚才在恶狼坪内迎接各位时吃人用内功掌力击伤,虽无大碍但仍需小憩,现在我主人身旁疗养,刚才我主人来函已然说明请各位暂在此地留宿一宵以养精神,行动方面更要隐秘,因为凌风崖方面经此重创变故,震惊异常,已用灵鸽飞往秦岭十二连环峰总堂报告经过,另外放出三十只灵鸽满山搜寻各位踪迹,我主人虽没有把凌风崖这般人看在眼内,但秦岭总堂方面另有几位厉害的魔头,目前不到时机,必须暂避其锋,明晚初更我仍用那四只老虎送各位暂离山区,有我主人灵雕在高空保护,不怕敌人灵鸽搜踪,简柬上特叫我代向各位致歉。他不能亲来会晤,好在日后还有见面机会,再向各位面致歉意,现在时候已经不早,各位久战之身,又经此长途跋涉,想不无劳累之感,就请在这望月山庄竹舍内休息一下吧!”
伏虎大王说完话,立时吩咐身后侍立的一胖一瘦俩人带疯侠等七人到各静室中安歇,疯侠见此间主人不愿吐露身份,想必另有隐衷,也不再追问,跟随在那一胖一瘦俩人身后分到各静室休息。
这庄院内房屋很多,两个人分居一室,倒也木榻棉被设置安适。
次晨几人起床以后,即有小童分献早点,并嘱十人不可外出,庄主和两个义弟今晨五更便外出他往,一切详情俟庄主回来自会面告等等,经此一来,七人只得各居静室,等候伏虎大王三人归来。
小乞侠仇飞天生喜动,他和单于风同居一室,俩人等到中午时分还不见伏虎大王归来,心中渐感不耐,悄悄地对单于风说道:“这个玩老虎的人大概是把我们忘了,再不然又有什么变故,我出去看看风头即刻就回,等一下疯师叔或肖师兄来查我时,你就说我出恭未回。”
小乞侠说完也不等单于风回答,扭头往外就走,单于风本来要阻止他,但又一想这半天已经过去毫无一点动静,让他出去一趟看看情形也好,遂不再阻他。


第128章 神龙忽现身
小乞侠一出静室,抬头打量这个庄院,原来自己十人住的是第二进院子,院中修竹百株寂然无声,连人影也不见一个,往里面有一个小圆门似是通往另一进院子,四周都是青石砌成的院墙,小乞侠怕被郑志等发现,忙借修竹掩身溜到那个小圆门跟前,用手一推幸未落锁,闪身入内,又闭好小门。
这一进院内景物又自不同,两旁修竹奇草青翠葱绿,杂以许多红色异花,越显得红绿相映,清幽绝俗,中间是一道白石铺成的甬道,曲曲折折从那花草丛中绕入内中,小乞侠被这种秀丽景色所诱,不自觉地信步沿那甬道向里走去。
愈走愈觉景致秀绝,直疑是误入天堂,心中暗想这个玩虎的大王倒不错,竟住有这样好去处,今天我小要饭的可畅游一次大饱眼福了。
正当小乞侠神往心驰之际,蓦然心念一动暗道糟了,人家深宅内院大都住的是女人,我这个小要饭的一时高兴竟犯了这种大错,万一被察觉就有苏秦之舌,亦难分辩了。想到此处背上冷汗直冒,慌忙转身想退回去。
忽闻甬道不远人声互语,小科乞侠心中一惊,慌忙隐身到一片花草丛中,注目看去,只见两个小童一前一后沿甬道向里面走来,一个边走边说:“我们庄主近月来的举动真是奇怪,不知怎么会多个主人出来,把自己住的后院望月阁让给人家,并特别吩咐下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入内,可是快一个月了鬼影也不见一个,仍是每天命我们俩人打扫房屋,不得稍有偷懒的举动,我看人家是不会来了,这个新主人也不知安的什么心,既然不来往,为什么又让我们庄主迁出来,这样秀丽的望月阁白白的空着,说起来也觉好笑。”
前面那个小童答道:“你哪里知道,我听瘦小鬼陈二爷说过,是庄主自己要表示孝敬那新主人,特别自动迁出。人家并没有说要来住此地,这事可也真怪,我们庄主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,听说凌风崖方面派人几次来请他入伙,他都不肯,不知怎的会对这个新主人恭敬的像敬菩萨一样,我倒真想他能搬到此地住几天,也让我们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。”
两个人说着笑着竞自进去。
小乞侠一听心中暗道:“还好,我这小要饭的还没有给我老要饭的师父丢脸。”
但此地既是主人划为禁地,自己也不便再往里闯,既然偷出静室,难免要受疯师叔一顿斥责,索性出这庄院一看究竟。
主意既定,忙穿过几丛花草走到院墙跟前,飞身一纵已过围墙,找一颗巨松攀登树顶一看,见这数百亩盆地内竟是一个村庄模样,房舍疏落,除自己住这个庄院矗立正中外,余下的全是依山势而建,总共约有三十家左右,四周高峰环抱,地方好像一个大天井院子似的,小乞侠心中暗想,这块盆地大不过数百亩,松竹青石杂出其间,四面又都是千寻峭壁,大概除那个密道外没有出路。
抬头极目四望,忽然发现东北方向,一条山谷被山峰阻挡,不留心绝难发现,小乞侠心中一动,立即跳下巨松,借松石掩住身形,展开飞行功夫一溜烟向东北方跑去。
这个地方原就不大,小乞侠一阵疾跃已到山根,一辨形势立即施展轻功冒险攀登,好在他身手矫健,一鼓气爬有百多丈高,竟然被他发现那条山谷了,原来这山谷在两峰交接处沿壁斜下,小乞侠艺高胆大,竟顺那峰壁猱身下谷,那谷深有百丈,两边尽是参天古松,谷底更是杂草荆林盘伸交结,仰头不见日光。
小乞侠为好奇心所动,哪顾厉害,立提丹田真气施展“蹬萍渡水”轻功,从那交结杂草上沿谷绕进,不知他走了多少路程,前面又矗立着一座高峰,恰巧阻止这深谷再往前延伸,三壁环立已至尽处,对面山峰尤高千丈,且峭壁绝崖光滑如镜,不要说突石虬松,连草也未生一根,心想凭自己武功绝难飞越。
小乞侠瞪着一双怪眼穷目搜望,忽见正东方山壁前,有一块黑色巨石,大有数丈,笔直挺立,小乞侠不由心中高兴,立即一振精神向那块黑石走去,近前一看,发现那巨石之后是一个山洞,洞口不过五尺大小,蜿蜒而入,洞内黑暗异常,向右弯走去,看不出有多长多深。
小乞侠刚想进洞一探究竟,突然一个沉重苍老的声音起自头顶道:“要命的赶快止步。”
小乞侠吓了一跳,忙回目注视,空山寂寂人踪全无,不由打了一个寒颤,暗道:“我小要饭的今天真是碰上了鬼吗?难道这个幽谷之中,真有了山精木怪不成。”
忙镇定下心神扣好暗器,身形一缩作出欲入洞内的姿态,暗地里可留上了神,果然从那大黑石顶上又传来一声轻呼:“小娃娃不要命吗?”
小乞侠注定发音之处,身子猛然向上一窜,右手七孔梅花针筒机簧一响,一道极细黄光随手发出,疾逾电闪。
小乞侠心想必中,哪知大黑石顶呼呼发出一阵强风,梅花针被来人用内家劈空掌打得无踪无影,跟着巨鹤也似飞下一条人影落在小乞侠面前,竟是一个童颜鹤发,须眉皆白的老道,一身浅灰色道袍,背后斜插一柄宝剑,双目神光外射,面色一片肃穆。
小乞侠正想躬身发话,那老道已微笑道:“你这个娃娃可是江南神乞孙不为的徒弟吗?
怎的如此放肆,不问敌友猝下毒手,如换别人早伤在你那七孔梅花针下了,还不快随我走,站在此地等死吗?”
老道说话神威慑人,小乞侠不自觉的随着老道身后走去,约有里许远近,老道停子回头对小乞侠道:“你这个黑小子真是胆大包天,如老夫再晚到一步,恐尔命丧多时了,不想你恩将仇报,突起发难,我如不念你年幼无知,定让你吃点苦头,以戒下次。”
小乞侠听那道装老人说毕,躬身一礼答道:“老前辈,你把我教训了半天,还未请教你老的姓名,你说我猝下辣手突起发难,但这种荒山幽谷之中,又距仇敌巢穴不远,你隐身示警,敌我难辨,如是敌人故施狡计趁机下毒手,我这个小要饭的恐早已升天了。”
道装老人见小乞侠口齿伶俐,出言尖锐,不由哈哈一笑道:“有其师必有其徒,老夫二十年前和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,我见他性喜游戏人间,不想二十年后又出你这个小怪物,承受他的衣体。贫道无尘,我一看到你打出的七孔梅花针,知道此物,天下只有孙不为手中有一支,又见你打扮装着,故而喝问一声,不想猜中,你问那石洞中有何危险之处,老夫目前难道其详,只知洞中现在隐住一位奇人,养着一雕双猿,均为千年灵物,你如冒险而进必为所伤,老夫自认虽有降猿之力,但无伏雕之能,故始终未越雷池半步,故对此人来历出处均不明了,尔微末之技,伤则必矣!”
小乞侠一听,此人竟是常听师父言及的,武当派仅存的一位前辈奇人——无尘道长,怪不得出手掌风能震落自己独霸江湖的暗器七孔梅花针,不过此老生性独特,不愿混迹江湖争名夺霸,立志息隐山林作一个闭云野鹤,想不到此时此地竟让自己无意遇上,慌忙往地上一跪,叩头说道:“弟子仇飞,不知你老人家驾鹤莅临,失礼之处望乞恕罪。”
老人拉起小乞侠笑道:“你这个小化子颇有师风,老道又见一辈后起之秀矣!”
小乞侠把自己等十人血战华山谷底,遇雕猿相救的经过,详详细细对无尘道长说了一遍。
无尘道长点点头道:“如此说来这个人似是有意相助而来,既然如此,老夫也不便再去追求人家来历,不过凌风崖方面已然大举发动,此非善地不宜久留,昨天人家已用灵鸽传信之法飞报雪山十二连环峰,你告诉疯癫双侠的佟疯子,叫他转告华山派的师侄们,一切不可轻举妄动,待他们的师父出关之后再作定夺吧!你也不要在此多停,速依原路返回吧!”
无尘道长说完话,身形猛地一展,施展壁虎功从那千寻峭壁疾游而上,不过一盏热茶工夫,人已失去踪影,看得小乞侠直伸舌头,忙照道长所嘱依原路返回望月山庄。
小乞侠回到望月山庄已是薄暮时分,疯侠等正等得心焦,一见仇飞归来,疯侠立时怒叱道:“你这个小要饭的真是毛猴子不入客室,目前危机四伏,尔竟擅自行动,难道我就不能替老要饭的管教你吗?”
小乞侠却对疯侠深深一揖笑道:“弟子知罪该万死,但幸亏我这一溜,不但碰到一位前辈高人,而且还侦知这位玩虎大王新主人的落脚地方。”
众人一听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,小乞侠却哈哈一笑,把自己经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,众人听后又惊又喜,小乞侠却回头对伏虎大王笑道:“你别看已知道你主人的落脚之处,如果没有令谕,最好还是不要冒昧晋见,免得弄巧成拙,反不如不知道了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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